「集郵」本是怡情益智的雅人雅爭,一旦涉及郵市行情漲落,斤斤計較利益得失,便落入俗套,充溢了銅臭,就不免市儈氣了。
是誰在倡導「集郵儲財」之說?捫心自問,鄙人實在是罪不可逭。想當初首先喊出「集郵有三益:怡情、益智兼儲財」這一口號的,雖不一定就是我,然而,我至少是將它從西洋販買移植於台灣,是隨著美國大郵商閔克斯(Minkus)的理論,應聲附和,甚至要想為它發揚光大!
現在,我終於悔悟了,這「儲財」之說,至多只有一部分道理,是不可全信的。不久前,我在台北大明集郵報,痛自批判,自認此乃邪說謬論。無獨有偶,郵友陳鴻敏也發表了《郵報》和《今日郵政月刊》上登載。然後,花花集郵社的蔡老闆富正也有話說,他在自家的《拍目》和《大明報》上先後公開了《我對集郵投資的看法與心得》,認為「某些郵票,實在不具投資價值!」於是眾議簽同,對於當前的郵票行情,抱持不樂觀的態度。而這一人人關切的話題,看樣子還會繼續有討論,把它炒熱。
當然,也不能一網打盡,說所有的新郵都不具有「儲財」的價值,像古畫、古物之類的熱門郵票,依然有一枝獨秀之勢,有增值的空間,就跟股市中 的績優股,能夠保持不倒翁的優勢。不過,一年之中,古物古畫之票能有幾種?而其餘的碌碌無名之輩,便慘兮兮了。「抱股」愈久,便愈被套牢,不能自拔。
很多郵友是以「求全」的為宗旨,對於每一種新郵一視同仁,買它一份。到每年終了,還要買一冊全年的郵票冊,集其大成。可是,「郵票是小市民的股票」這句話,絕不能當真,當您要想將整套或全年的郵票向郵商求售脫手時,恐怕就不能按著他們的門市售價看待,即使依郵票的面值也未必能如願。由於這些郵票即使過了一二十年之後,也不見得會增值。誠然,其中某幾種郵票(如果品相全新的)不無增值之可能,但較諸一般存款利率和貨幣購買力而言,那所增之值,能夠「保值」已算不差了。可是如果閣下求售心切,那就只有忍痛殺價,然面值七折甚至六折以下,還得看人臉色,才有脫手之可能。
以我自身的經驗而言,早自台灣花卉、 昆蟲郵票開始,我就是「方連」的集藏者,積數十的成績,為數亦已頗為可觀。我也曾選出其中號稱熱門的古畫、古物之類的方連、全新,而且帶著版銘和色標的,約有數十種,參考了台北某大郵社公布的郵市現值,還故意壓低了一些底價,經過幾次付諸拍目公告求售,結果竟沒有人來承接。如夢初醒,我方才頓悟,原來所謂 「郵票的增值」,只是郵票社供售的價格,反之,你有貨要脫手,絕難照價收購,一如股市之有公定的行情,去來自如-所謂增值,在郵市只有「單行道」而已。
蔡老闆之言有理,集郵如作投資之計,那就要有眼光「選股」,專找那些「績優股」下手。然而,如此集郵,豈不大煞風景乎!一 年之內,究有幾種票「值」得一「集」?悲觀論者,認為從長遠看,幾乎沒有幾套郵票不貶值。即使依面值貼信使用,從前二元或三元面值之票,便可寄一封平信, 而今則不成,須補足為五元,然則此非「貶值」乎?不過,倒是有一套「常一○九」無面值郵票是保證不致貶值的,將來不管郵資漲成多少,它們永遠有「基本郵資」的身價。當然,這價值是指它相對於郵資的效用而言。無論如何,它至少也有了些許「保值」的功能了。